肖邦的冬风（团兵）（原著向）（致力甜）
#6 无名的过去
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利威尔准时在清晨醒来，周遭的环境一如既往的潮湿阴冷，没有阳光从窗边溜进的那种光阴清透，只有一片漆黑和屋外淡淡的煤油灯光。
周围有同伴们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没有光源的他们并没有清醒的自觉。利威尔像四周探了探，摸到了埃尔文的手臂，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内心深处莫名被安定了一下，像是埃尔文有时为了平复他而摁住他双肩的安抚感，虽然常常是以利威尔甩掉那双手收尾。从昨天开始，利威尔就有着深深的狐疑，埃尔文身上那种对他而言莫名熟悉的气息是他在地下城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不过，想想第一次见面就大打出手还被摁在令人不快的脏水里，他就怎么也不可能把那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了。
“利威尔？”埃尔文带着略显沙哑的嗓音，下意识反手握住了他，“还很早。”
利威尔差点就一冲动躺回去，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在意很久了。
“我去看看新兵，”利威尔轻轻放下埃尔文的手，由于刻意压低声音，向来冰冷的语调中竟也有了一丝难得的温柔。
埃尔文在黑暗中看着那个生动的剪影，不可控制地笑了笑。
“新兵！起床了！”一改语调，睡梦中的孩子以为闯进了暴怒的雄狮，都惊恐地从地上或床上弹起，看着门口的人带着白色的口罩和头巾，陷入了深深的凌乱。
“去打扫，脏死了，”利威尔冷冷扔了一句，“给你们十分钟准备，十分钟后我必须看到你们每个人都在清理补给站。”
门被摔得山响。
门里乒乒乓乓开始响动，新兵们焦急地在黑暗中摸索衣物，然后飞速地冲出屋门开始寻找清洁工具。由于突然惊醒，大多数人还处在混乱里，整个地下室变得吵吵嚷嚷。
路过走廊，利威尔依旧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地下空气流通性很差，只怕短时间内无法消散了。
那群小鬼这算是第一次见血吧，当初加入兵团的时候都信誓旦旦，现在恐怕已经有人动摇了吧。
他回到地面上，夜班人员刚刚结束最后一场交接，天空很是清澈。
扣动扳机，纵身飞上云端，惊动了森林里的几只飞鸟，轻盈地在林中穿梭，很快便来到了戒守线附近。
“没看见过巨人吗？”利威尔问道。
“没有，”士兵摇摇头，神色很是暗淡，“所以，为什么地下补给站会有巨人呢？”
“不知道啊，”利威尔望向远方，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有单个和成群的牛羊，在风飒飒流动的地方摆尾，“你的口音，和那两个人是一个地方的吧，西边的城区，具体叫什么我不记得了。”
说着利威尔拿出两枚徽章交给他：“我只能做到这里。”
士兵意外地收过徽章：“谢……谢谢。”
“继续你的任务吧。”
利威尔回到入口处，站在树上俯视着新兵小鬼们，他们正一桶一桶地抬着水向地下搬运，看着那些普遍笨拙的动作，利威尔不出意料地皱了皱眉。
“那个……不是训练……而是打扫卫生吗？”米可小声地问艾鲁多道。
“不知道啊……总之是利威尔前辈亲自下的命令没错。”
“哦……”看着新兵都很服气地将水抬进抬出，米可仍旧有些不安，“呐……埃尔文分队长，这样……真的没事吗？”
“嗯？哦，”埃尔文停下脚步，看着蛇形的队伍，淡淡笑道，“没事的，不干净的话那家伙心情会很糟，恐怕也没心情再训练新兵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埃尔文，”利威尔从树上跳下来，站在埃尔文面前，新兵看到突然出现的利威尔都紧张地加快了速度，头也不回地一个个跑进了地下室。
“这就是我训练的方法，”利威尔冷道，狭长的眼中泛着淡淡的不悦，“坚决执行每一道指令才是他们该有的品质，无论在什么样的心情下，都能立刻执行命令，哪怕是这种让你们不耻的工作也能立刻进行，才有资格听从我的教练。”
如果昨天晚上那个人可以毫不留情地服从命令，大概也不会被咬碎头骨了。
“那个……并没有不耻，”米可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晚他来很久的青年居然能有这样的培养新兵领悟，意外之余也有一丝欣喜，“如果可以，正式训练的时候，我可以旁观吗？”
利威尔朝着地下室方向走去，淡淡留了一句：“随便你。”
“啊……谢谢，”米可目送着他的背影，自从昨天详细地听那些新兵阐述他作战的英姿之后，不可避免地就产生了敬仰之情。善良单纯的米可连那些添油加醋的表述都记在了心里。
“哈哈哈哈米可你居然也会这么说话，”埃尔文难得地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一直只是个沉默寡言，只喜欢拿鼻子判断人的家伙呢。”
“气味吗？也不错，哼，”米可下意识地冷笑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转头看到埃尔文略带阴险的笑容。
埃尔文对他挑了挑眉：“什么味道？”
“嗯……就是，”米可想了想，“浓郁的皂香味。”
“喂，这里怎么这么脏，你们是白痴吗？这么擦怎么可能干净？！去拿热水给我擦！”利威尔咆哮的声音在地下室穿行。
啧……这群没用的小鬼。
“嗷嗷嗷——”
內间的“牢房”里有个声音和利威尔对吼，那是和韩吉一起过了一夜的巨人，利威尔有些烦躁地凑到窗边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冷漠地叮嘱道：“喂四眼仔，别被吃了啊。”
“啊～小利利，进来看看吧。”
利威尔穿过铁窗望向内侧，地面上是稀稀拉拉的巨人唾液和还没有蒸发干净的血，他扯了扯嘴角，“不要，脏死了。”
“咦，唾液不会消失啊，”韩吉搅了一点沾在手上，放到鼻前嗅了嗅“啊，我没问出什么味道来，小利利帮我闻一下！”
邪恶的手向利威尔伸来，沾着粘粘糊糊的液体，利威尔锁起眉头一脚踹在已经溜到铁窗边上的脸，“滚！！”
鲜血从鼻子里流出来，韩吉背后被锁住的巨人受到刺激发出来尖锐的咆哮。挂着两注鼻血，韩吉激动得走向巨人，“啊，不同的声音，你喜欢的是这个么？”
利威尔已经远离了那扇门，带着强烈的嫌弃和黑线，暗下决心，回去一定要问问埃尔文，韩吉没有性别是不是意味着……他是个奇行种？
随意在地下室逛了逛，利威尔终于遇到了能让他停下脚步，稍稍舒心的事。
眼前有个金发的少女正在认真地擦地，手法熟练规则，遮盖掉了灰尘的呛鼻味道，使空气中氤氲着好闻的水汽，利威尔看着那孩子有点眼熟，淡淡问道：“佩特拉？”
少女像是被电碰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那张的一如既往冷淡的脸认真地回答道：“是！”
“做的不赖。”
得到男人淡淡的鼓励，像是被幸运女神眷顾，女孩的脸在明灭的灯火下有点微红。
“利威尔，工程队要施工了，先暂时停一停吧，”埃尔文带着工程队的人进来，玻璃油灯让地下室格外明亮。
光影照着利威尔冷硬的面庞，在众人对洁癖患者深度恐惧的注视下，他当即答应道：“所有人终止工作，换好立体机动，跟我去地面。”
新兵松了口气，提上木桶愉快地消失在利威尔眼前。
“工程队，开始施工。”
“是！”
周围总算清净下来，利威尔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背身对埃尔文道：“训练新兵只在训练场远远不够，如果我说需要找巨人练手，你会批准么？”
“大多数士兵初次进行壁外调查前都没有见过巨人，我们也从没有让他们提前见过。”
“切，怕他们尿裤子吗？”
“为了保证军团的数量，”埃尔文叹了口气，“你觉得见识过巨人之后留下的人能有几成？每次上战场只有强者才回活下来，算我说话不中听，很多人的死亡早就能预料到，他们的存在可能就是为了成全苟活的幸存者。”
“啧，”利威尔刚想反驳，随即又把话吞了回去，毕竟埃尔文所说的确实是事实，恐惧也好懦弱也好，军团的境况在三大军团里确实不容乐观。他挑了挑眉道：“那么，答案是什么？”
“你来决定吧，”埃尔文道，“已经托付给你，我就不会插手。”
“我还是会去找巨人给他们练手，”利威尔坚决道，“临时脱逃会成为作战不利的因素，想要赢，他们就必须要成为军团可靠的力量。”
“嗯。”
“另外。”
“嗯？”
“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利威尔顿了顿，走到埃尔文面前，对上那双湖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以前，在遇到我以前，有没有去过地下街？”
埃尔文看着他，在那双深灰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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