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里桥

北平的爆肚,涮肉,皇城根…

肖邦的冬风(团兵)(原著向)

  #28 尽头的疯子
  
  梦中的世界从未如此黑暗,浓稠到一切悲伤与杀戮仿佛都能被它吞噬,化为无形。在那冥冥灭灭的空间里,每一颗散碎的星子都镶着金边,显得无比安稳和从容。微弱的金色随着模糊的时间不断扩大,直至冲淡了黑与灰,带来一片温暖的留白,随后画面变成了天花板,窗帘,一半新生和一半萎顿的桔梗。
  
  阳光已经能彻底穿透窗帘,阴翳使光线剪去锋芒般的羽翼,留下温柔的明亮。很久以后埃尔文才意识到自己醒了,微微侧首便能看见爱人的睡颜,微乱的发丝和平静的眉宇,其实利威尔的五官很是硬朗,但面庞却总显得稚嫩,若不是时常紧凑的眉间能道出几分年光,看上去他也不过只是个叛逆期的少年。
  
  几分倏忽闪动之后,薄而黑的睫收起了衣袍,露出那对幽冥的眼珠,它们凝滞了一下,随即变得明亮而熟稔。
  
  “埃尔文。”
  
  由于晨起而显得沙哑,利威尔轻声咳了一下,然后用一如既往的语气道:“去洗澡,臭死了。”
  
  “喂…我说,第一天早上不该浪漫一点吗?”埃尔文苦笑着爬了起来,隐隐有些头痛,但不影响心情。
  
  “哈?你还想干什么?”利威尔跟着坐了起来,即便坐在床上他也比埃尔文低了一截,眼前的光被挡了大半,他踹了过去。
  
  埃尔文只当是好意接了过来,俯身吻了下对方的小腿,笑道:“早上性(///▽///)欲应该比较强。”
  
  “完全没有。”
  
  利威尔抽身而退,拿过新换的衬衣披好,径直走进了浴室。
  
  “早安吻总可以吧?”
  
  埃尔文还是没有死心,交叠着双手从镜中看着洗脸刷牙的利威尔,眼角堆满了笑意。
  
  “那也要你不臭了以后。”
  
  利威尔刷着牙含糊不清地把话讲清楚了。
  
  “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么…”
  
  “熏死了,酒鬼,”利威尔冲掉嘴里的肥皂沫,“昨晚竟然就那么跟你睡了。”
  
  “我们昨晚不算睡,利威尔,”埃尔文直起身子很认真地道,“昨天只是…”
  
  “我说睡觉…啊你是禽兽吗?”利威尔扔了一条毛巾过去,瞪着对方认真道,“记得多用点肥皂。”
  
  “诶…等等,有人敲门,”埃尔文看着转身而去的利威尔提醒道,却被咣当一声摔住了门。
  
  “你洗你的,应该是韩吉。”
  
  利威尔迅速穿好了衣服,屋外的人很是绅士,只敲了三下便安静地等待,利威尔开门看见了一个明亮的光头。
  
  “你是?”
  
  利威尔蹙起了眉,眼前的光头晃得他晕眩。
  
  光头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门上的号码,才确切坚定地问道:“埃尔文不在这里吗?”
  
  “他在洗澡。”
  
  利威尔退了一步让对方进来,然后请他坐下等候。
  
  “这个点洗澡?”光头有些意外。
  
  “有问题吗?”利威尔沏了红茶,拿出待客的茶杯添上,转身看见了钟,看到指针的位置之后,他下意识望了望窗外。
  
  “没意识到吗?已经中午了。”
  
  光头笑着接过茶杯。
  
  “我是皮克西斯,驻扎兵团南墙总司令。”
  
  皮克西斯伸出手:“你就是利威尔吧。”
  
  利威尔点了点头:“你好。”
  
  “之前听说你,只觉得你是名很好的士兵,”皮克西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目光在他的唇部与颈部游荡,那里独特的印记勾起了这位爱玩的老将无限的联想,“驻扎兵团就这点不好,消息特别快。”
  
  利威尔冷漠地望着他,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光头会说些什么,他也并不觉得别扭。
  
  “当然,这个消息肯定不止驻兵团知道,毕竟是民间传上来的,”皮克西斯靠在沙发上,开玩笑地问道:“昨晚有两位士兵在马车里接吻,有人怀疑是调查兵团,但后来发现他们折回了内墙,所以坚信是我们驻兵团的人。”
  
  “哦,”利威尔专心地喝着茶,看戏般问道:“所以呢?”
  
  “但我知道他们是谁。”
  
  皮克西斯想尽力调动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好奇心,但对方并不给这个面子,所以他只好想办法有点对话。
  
  “是我和埃尔文,”利威尔淡淡说道,随后便看见那双笑眯眯的眼睛在惊讶中扩大,眼角的皱纹甚至都有些许舒展了,他满意地低下头轻轻呷了一口茶,味道和温度都正好。
  
  “我知道你们今天起的很迟,但这怎么就代表…”
  
  “因为结束的比较迟。”
  
  “咳咳…”
  
  年轻真好。
  
  皮克西斯在心里喝了一口酒给自己压压惊。
  
  “司令,您怎么会过来?”埃尔文开门便看到了皮克西斯不同以往的神情和利威尔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皮克西斯整理了一下思绪,“先庆祝你获得成功。”
  
  “谢谢您。”
  
  “再者…想让你请我喝酒。”
  
  “没问题。”
  
  埃尔文看见利威尔斜了他一眼,立刻道:“也顺便谈谈下次调查活动,团里打算从南部出发。”
  
  “又要出征了啊,”皮克西斯感叹道,他看了看事不关己的利威尔和平静却欢欣的埃尔文突然感到一丝悲哀。对于埃尔文而言,这场爱情本身就是悖论,为他送死的人是他最不希望死的人。而这个爱情在民间又是无比戏谑,被传说地甚至有些不堪。
  
  “埃尔文,我支持你!”皮克西斯用力拍了拍埃尔文的肩背,“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埃尔文奇怪地看着老将。
  
  “唉,我已经知道了,昨晚在马车上的人就是你,挺…有勇气!”
  
  “?您在说什么?”
  
  “啧,醉到断片了吗?我真怀疑你还记得点什么?”利威尔终于从充耳不闻中加入了话题,他刚刚喝完一整杯红茶,心情不赖。
  
  “从你开始主动的时候,我就差不多醒了。”
  
  “你还真是直率。”
  
  “幸好醒了,不然不知道得错过些什么。”
  
  喂喂。还有人在呢。
  
  皮克西斯无奈地看着他们,挠了挠光头,立刻为感觉这一幕有些温馨的自己平反道:我绝对只喜欢漂亮的女巨人。
  
  外面的阳光依旧很好,太阳位及中央然后向西偏挪,云雀在蓝天翻滚,但惊扰不了云层。生灵在某些瞬间是平等的,比如愉快的时候,很多时候它们都希望快乐能够延续,然而那往往是尽头。无法不遗憾。
  
  皮克西斯喜欢贤能之人,比如埃尔文,比如利威尔,他没有孩子,无法理解作为父亲的感觉,但作为朋友,他依然会遗憾。面对战争,他可以无比洒脱,而俗世的负累不会因此减轻多少,所以酒精成了麻醉剂,他不停的麻醉自己,直至再也无法麻醉,必须深刻而清醒地认识一切。
  
  也许埃尔文的爱情是他自己的麻醉剂,它可能源源不断经久不衰,也可能轰然倒塌灰飞烟灭。它可能是温柔弥漫的药剂,也绝对可能是彻骨寒凉的冷水,如果那是艺术,和死亡跳探戈绝对诱人,可那不是,那是现实。
  
  那是活生生的心脏,在一个瞬间就不再供血。
  
  那是活生生的生命,在一个瞬间就支离破碎。
  
  硝烟,火焰,无穷无尽的残肢,血液,彻夜循环的恐惧惨叫,炼狱。
  
  甚至无法紧握对方的手,甚至要用刀指向对方,让对方成为炼狱中的一把灰。
  
  埃尔文绝对不是有勇气。
  
  皮克西斯想着。
  
  他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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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删别删别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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